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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嬰血畫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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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不清那女人的臉,登時一個沒穩住便踩空了,臉猛地磕在了冷硬的石壁上,整個人垂在了半空中,像個被吊起來的沙袋。

四肢涼得使不上力氣,我踩上從石縫裏伸出的枝條,貼在石壁上緩了口氣。過了好一會,我才擡頭朝上邊看去。

崖邊空無一人。

我朝上面左右掃了一眼,除了伸出的枝椏和嶙峋怪石外,什麽也沒有看到。也許真給孔小小說準的,大晚上的撞鬼了。

我扯緊了繩子,低頭看了下去,戴在頭上的照明燈把下面那個被炸開的洞照得森冷可怖。

一會底下就傳來了孔小小興奮的聲音:“這裏有個溶洞!”

我咬牙從那半人高的破洞鉆了進去,將腰上的繩索和綁帶全都解了開,低頭朝洞口吐了一口唾沫。

孔小小拿著手電朝我照過來,那光晃得我眼睛難受,我擡手遮住眼睛,聽見孔小小問:“你朝洞口吐口水幹什麽?”

我擺擺手示意她把手電拿開,解釋說:“去去晦氣。”

孔小小把手電照向了另一邊,嘴裏讚個不停:“你看那片石幔,得有十幾米吧,真是漂亮。”

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,點頭說:“十幾米,能掛好幾個你了。”

孔小小哼了一聲說:“你這糙漢一樣的女人懂個屁。”說完還一邊朝那石幔走去,沒走幾步就忽然臉著地摔了下去。

我一時沒忍住就笑了出來,說道:“對,我是大老爺們,就你是七八歲的小姑娘。”我剛想去扶她一把的時候,忽然看到孔小小手裏的手電筒照著的地方畫著幾道綿長的符文。

孔小小哎喲叫了幾聲,抓起掉在一旁的手電,想要爬起來。

我走上前彎腰把她的手給按住了,然後用食指抹了一把地上畫著的符,把那一角符文給抹糊了。

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從食指上躥進鼻間,我蹙眉說道:“血,還沒有幹透。”想來這符也才畫不久。

孔小小被我按住了手動也不敢動,楞楞問道:“什麽血?”

我松開了她的手,站起身朝四周看了一眼,說道:“嬰血。”

孔小小抓著手電猛地從地上跳起,驚恐地朝四周照了一圈,戰戰兢兢地說:“哪呢?”

“你腳下。”我沿著那符文的走向慢慢往前走,心裏忽然有些忐忑不安,少有人用嬰血畫符,這是傷人元魄又折自己壽命的。

孔小小朝地上看了一眼,大概連地上畫了什麽都沒看清,拔腿便朝我跑來,扯著我的衣服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那符文畫到一個石筍前就斷了,對於符箓來說,沒畫完的符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,如果一時控制不好,還會造成反噬,特別是對於這種太過陰毒的符。

截住符文的石筍實在沒什麽特別的,跟這洞裏的大多石筍長了一個樣子。

我繞開那高至腰部的石筍,朝溶洞深處走去,隨手把光打在兩邊的鐘乳石上。

孔小小抓著我衣服的手在微微發抖著,過了好一會,她才說:“要不我們回去吧?”

我停下腳步,轉頭朝後面看去,已經看不見那個被炸開的洞口。

孔小小緊緊拽著我的衣服,雙眼盯著地上的石鐘乳不敢朝周圍看去,憋了好一會才說:“算了,來就來了,那就快走吧。”

我回過頭,又帶著她往前走了好一會,大概走了有幾分鐘,我心一沈,又停下了腳步。

孔小小連忙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我呼了一口氣,把手電掛在了一旁的石筍尖上,說道:“撞上鬼打墻了。”

連續走了快半個小時,這是第二次回到這個地方,第一次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看走眼了,沒想到又重來了一回。

周圍高低不一的石鐘乳形同鬼魅,遠處傳來的水滴聲讓人愈聽愈焦灼不安。

孔小小急了,一把抓住我的手,說:“你不是挺厲害的嗎,這鬼打墻小意思啊。”

我沒說話,她在我耳邊聒噪不停像只蟬一樣。

我想著剛剛地上那用嬰血畫著的符文,心裏一團亂麻。就在我想著破解之法的時候,後背忽然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,那聲音就像是鐘乳石被嚼碎了一樣。

孔小小看也沒有看就哇哇大叫起來,拉起我就往前跑,全然不管前面是什麽地方。

那咯吱聲緊跟著我們,聲音頻率越來越快,近得就像是在我們頭頂一樣。

孔小小跑急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在了地上,她扶住膝蓋喘個不停。

心撲通猛跳,我實在想看一眼後面追著我們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,於是我急急回頭看去。

一張灰白的臉與我相距不過兩厘米,它那瞳孔轉了一圈,然後直勾勾地盯住了我的雙眼。

它四肢不僅細長,還軟得很,緊緊繞在了洞頂垂下來的鐘乳石上,看面目像是七八歲的小孩。

我與它對視了數秒,怔楞地喘了幾口氣,回過神後趕緊把孔小小推到了一邊,而我也因此倒在了地上。

地上微微突起的石筍磕得我背疼,我反手撫向背部,輕聲嘶了一聲。就在那東西把細長灰白的手朝我伸來的時候,我忽然明白過來。

符若是畫完,那尚有破解之法。他之所以要把符咒斷那那裏,是不給自己也不給來人退路。

那東西眼睛一轉就盯上了一邊的孔小小。孔小小張著嘴呆楞地站在原地,被嚇得氣都不敢出。

在那東西撲向孔小小的那一刻,我大喊出聲:“跑啊!”

孔小小瞪直了雙眼,轉身就跑了出去。

我轉身朝來時的地方跑去,擡手把手指猛地咬破了。心裏竟然慶幸自己遇到了鬼打墻,這樣就不必花太多時間去找走過的地方了。

地上那被我擦糊了的符文還能看出大致的形狀,我仔細看了一會,忽然松了一口氣。這符我是見過的,在爹留下的古書上。

幼時不懂事,曾經偷偷地照著畫了幾筆,結果被我爹發現了,把我的手打得連筷子都拿不起。

我咬著指頭,心想雖然沒有嬰血,但好歹是個活人,我的血大概和嬰血差不了多少,把這符續完死馬當活馬醫吧。

我半蹲下去,心裏生疏地默念起幾句術語,一邊把缺的符文給補在了旁邊,還畫上了一個插入符號。

都說五指連心,我這幾個指頭鮮血淋淋的,實在疼得厲害。

還沒有畫完的時候,肩膀忽然被人往後一拉,我一時沒穩住便往後倒去,我心裏咯噔了一下,連忙朝身後看去,看見了那個載著我們到縣裏的車主,她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衣,頭發紮在了腦後。

我靠在她的腿上,仰起頭微微張著嘴看她。畫符不能輕易斷,我道行那麽淺,一斷就徹底沒轍了。

我氣上心頭,想著孔小小還被那東西追著,皺著眉剛想說話的時候,便聽見那人說:“想死?”

後面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,孔小小從遠處跑了過來,喉嚨都喊啞了。

那東西停在洞頂上,張嘴把垂下的一個石筍給咬了個粉碎。

我看著那姑娘不緊不慢地將手放入了口袋中,拿出了三枚長短不一的針,在那東西撲過來的時候,直直將其紮入了它額頭三處。

那東西嘶聲叫起,四肢一松就落在了我們面前,化作了一具骷髏。

溶洞裏靜得只剩下水滴聲以及孔小小的喘氣的聲音。

“分魂針。”我說道,這用在死人身上,是要讓死者的三魂七魄全數散盡,不能入輪回。

那人低頭朝我看了過來,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,說道:“聶息,十幾年不見,你就這點能耐了?”

我猛地擡頭看向那人的臉,聽見孔小小在我耳邊喊出了那個名字。

“你是褚慈?在車上時我就覺得你像!”孔小小驚愕地叫起,她楞著說道:“當年你不是……”聲音戛然而止,沒有再繼續說起當時的事。

地上用嬰血畫出的符開始慢慢消褪,最後消失得一幹二凈。

從溶洞深處吹出了一陣陰風,我不由得顫了一下,轉頭朝洞裏看去。

孔小小舉起手電朝那邊照了過去,說道:“又來?”

褚慈定定看著遠處那一大片陰影,忽然說道:“跟我走。”說完她便朝溶洞深處跑了過去。

我從地上爬起來,對站在一旁猶豫不決的孔小小說:“跟上她。”

孔小小應了一聲,擡手把手電照向了前面的路,拔腿就跑了過去。

電耗得很快,還沒過多久,那手電的光就暗得只能照明半米內的路了。孔小小使勁拍了拍手電筒,那亮度卻沒有絲毫改變,她嘖了一聲,索性把手電扔了出去。

這溶洞裏到處是石筍和暗溝,即便是用手電筒照著也不敢跑太快,何況現在連光都沒有,我們走得更慢了。

越往裏走水滴聲越清晰,地面也濕潤了許多,偶爾一個不經意就踩到了水裏,凹凸不平的地面積了不少水,濺得兩條褲腿都濕了。

孔小小體力不行,她深深呼了一口氣,小聲說道:“這到底什麽地方,走了這麽久也見不到頭。”

我擡手扶上一旁的石壁,那陰冷潮濕的感覺讓我不由得縮了一下手指。

“別走了。”褚慈忽然說道。

頓時孔小小大叫了一聲,前後晃了一下差點摔了下去,我急忙伸手扯住了她的衣領,把她給拽了回來。

褚慈站在一邊,冷聲說道:“懸崖?”

前面的確沒有路了,聽水聲下面應該是一個深潭,也不知道離我們有幾丈高,難不成這是走到頭了?

我往後退了幾步,深深吸了一口氣,然後朝洞壁靠了過去,這一靠就把背磕到了一個硬物上。我反手朝磕在後背上的東西摸去,摸到了一片滑膩的木板。

孔小小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:“真不該來這鬼地方,我是造的什麽孽,非得跟你一塊出來,聶息你怎麽不說話?”

我把僵著的手擡起,把食指抵在了唇上:“噓。”

孔小小啞著聲音問道:“咋了?”

我離遠了背後那滑膩的木料,然後從褲袋裏掏出了一只打火機,借著微弱的火光去看那掛在墻上的玩意到底是個什麽。

我把那木頭從頭到尾摸了個遍,聽到身後褚慈說:“是懸棺。”

這懸棺有十五公分左右長,裏面躺著的大概是個小孩。溶洞裏這麽潮濕,連棺木也滑膩得很,想來裏面的小孩也該長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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